2)第十五章 庸人可扰之_倾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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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正,一双眼睛很大,听闻聂然的话,他神情有些窘迫,交织着惭愧与艳羡,好一会儿才低下头,慢吞吞地道:“我,我听不懂他们说的。”

  他神情黯然地道:“我是从南边小地方考上来的,在我们那儿,我的文章还算有数,可是若比起天下士子,我只是末流。”

  他这么一说,有过前世经验的聂然顿时明白。

  这其实是一个地域教学资源水准的问题,有的地方,不管师资力量,还是书籍资料,以及学习氛围,都远比另外一部分地方强上许多,导致两地学生的平均水准有很大差距,就好像,同样一套试卷,繁华大城市重点学校的孩子,十个中至少有九个合格,但教育力量薄弱的贫困山区,合格数量至少要打个折扣。

  这不是学生天资的问题,而是环境的不同,导致后天差异。当然,也许有真正的天才能突破环境的局限,可眼前人显然不是。

  或许是心情太过苦闷,士子开了个头,便禁不住接着诉说下去。

  他十年苦读,千辛万苦地好不容易取得春试资格,满怀信心地来到金陵,可是这里有的是才华横溢对手,有的人倚马成诗;有的人文章花团锦绣,璀璨耀眼;也有的人对经史理解透彻,举一反三;就算比背书,他也比不上那些倒背如流,随口能说出生僻典故出处的博学之士。

  他什么优点都没有。

  先前迟布衣与人的谈论,他不是没有前去旁听,可听了没一会,更将他的自信又一次打击得体无完肤,有的时候,他甚至还没理解明白上一个话题,那些人就快速跳到了下一个主题上,因此有人提议去得意楼畅谈时,他悄悄地离开,回来独自念书。

  年轻却笨拙的士子垂下头,低声说:“我想,或者我多念几遍书,能领会得更通透一些。”

  聂然听着听着,目光有些柔和。

  与迟布衣不同,甚至与苏幕等其他士子不同,眼前的青年,只是一个非常努力的普通人,假如他生活在学风鼎盛的地区,或许还可以勉强混个中游,可偏偏他连这都不具备,便注定了他在金陵的考试,只能头破血流而归。

  可是即便是这样,他依旧没有放开书本,还在默默地努力着。

  他没有自暴自弃,没有买醉麻木,他只是一遍又一遍地,念着书。

  这一刻,聂然觉得这人距离自己很近,比迟布衣苏幕等人都要近,不是因为这个人,而是那份质朴赤诚的努力。

  卑微着却挣扎着,痛苦着却坚持着。

  千千万万,芸芸众生,他只是极为普通的一员。

  离开时,聂然得知了他的名字,陶永,字守拙。

  自那日后,聂然每次在书楼看书累了,出来散步的时候,都会看见附近院落里埋头苦读的陶永,偶尔寒暄几句,一来二去,渐渐相熟起来。

  租住士子的居所都是两人一间院子,与陶永同院的士子时常出去参加文会,只留下陶永一人,看陶永如此勤勉,聂然便想帮他一把,便空出每日午后,拿他的书来看看,作为一名前世曾经历过各种大考小考,已经烤得外焦里嫩的重点大学毕业生,虽然她的古文学识未必就比陶永强,可是说起归纳要点把握核心,十个陶永都及不上一个聂然。

  春试考的多半是议论文,就聂然看来,议论文的要诀是观点鲜明,论证合理,条理清晰,而在这个基础上,尽量使文章的主题气韵雍容正大,又是高一层的要求。

  厘清这两层的思路,便已经成功了一半。

  至于华丽文风,这东西短期内难以改进,聂然自己也颇为头疼,自然无法帮上陶永。

  这日聂然依旧一如往常,前往陶永的院落,却意外地发现他不在院中,找不到人,聂然只有返回住处,打算再休息一会才去看书,却不料见到沈开守在房门前。

  沈开微微笑着,双手端着一张方形漆盘,漆盘内盛着三封纸袋,聂然取过纸袋,拆开一瞧,却登时愣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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