神色,良久回不过神。
然而理智却让他不得不相信有这个可能。
所谓“三人成虎、积毁销骨”,国人向来善疑,有好事不见得肯一呼百应,有坏事则必定蜂拥而上。一夜之间,从众望所归,变成众矢之的,更是寻常。
他知道,当日在上海,为了这份不公平的协议,邵瑞泽就已够犹豫痛苦。
那人发过火,骂过娘,可最后还必须得忍耐,不为别的,仅仅因为南京捏住他的软肋,令他动弹不了半分,更无讨价还价的余地。
局势利弊衡量之下,虽然以他不甘妥协的个性,宁愿付出重大代价,也不愿意对着南京卑躬屈膝,更不愿意毫无努力就放弃为少帅争取自由。可是,内外交困的局势,与军中人心的浮动,南京中央的胁迫,他不得不最终妥协于现实,签下了这份和解的协定。
“这一次,我是真的将自己推上东北军罪人的刑台了。”
签订协议的前一晚,他向他说出这句话,明知不可为,亦为之。
他明白他的苦楚,那不能向外人道来的苦楚。
但当时得到了那个结果,哪怕是妥协,哪怕是不甘……能保全军队不被调往东边,尽快脱开南京的咄咄逼人,抛开上海的政务琐事,远离苏沪,得以返回西安整饬善后军内诸般事宜。
就算主帅被囚,可毕竟军队还在,军威还在……他做出柔软低头姿态,宣誓绝对服从,可令南京稍稍放轻疑虑,特许还有机会让少帅能够回陕训话。
可现在,骤然而起的凶杀政变,无疑将他的计划打得粉碎,令他止步于期待一步之遥的地方!
胸中是一阵窒闷,心忧如焚却不能在人前表现出来,有那么一瞬心里是怔怔的,还带上几分不知何处而来的疼痛。
方振皓缄默片刻,“不是那样的。”
良久,他抬起眼,微微一笑说:“留得青山在,不愁没柴烧。这是句老话,说得倒真是他呢。”
不待他回应,方振皓扭头看向窗外,双颊越显苍白,原先有千言万语,此刻却唯有叹息。
风吹过头上树枝,枯叶簌簌,欲坠不坠,牵动心头起伏莫名。
“他……不会做这样的事情……他不是那样狭隘的人……”望着窗外萧瑟风景,他喃喃开口,却似不知该说什么。
随后微垂了脸,神色平静,喜怒哀乐深深敛藏。
“其实,他在上海,一点也不好过。被嫡系排挤,被日本人暗算,还要想着为西安筹备军需,好几次都是死里逃生,你们司令被囚在南京,他更是竭尽全力的营救……不是他不想救,更不是他想要取而代之,是他根本救不出来,我也是随他去的……被多少人拒之门外,冷眼相待,这样的辛酸和无奈,他从来都不愿意对外人说……”
他语声低缓,喉咙里哑哑的,“如果没有日本人下黑手暗杀,他二月一号就回来了。那天晚上西安的电报一到,他连什么都不管不顾,执意要半夜起飞,天气不好,能见度很差,那美国飞行员都不情愿大半夜的开飞机,可他还是回来了……他是张被迫扯上了桅杆的帆,他尽力了。”
“我也是打死都不信的,我老刘从小看他们长大,两个白白净净的个孩子,谁看了谁喜欢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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