碎渣飞溅,招牌灯管顿时四分五裂地砸在身后,堪堪只差几寸。
最近一名军警被灯牌砸中,惨叫一声摔下。
灯牌残块连同一地狼藉堵住了狭窄巷口,连同那人抽搐的身体,军警挤作一团。一时出不了巷子,唯有气急败坏不分目标的放枪。
变故横生,方才还拥挤的街上,女人发出惊恐的尖叫,人群如潮水般哗啦啦退散,一个个唯恐被不长眼的枪弹横扫。转眼间行人逃得空荡荡,整条街上一地的凌乱,连半个人影都不见了,哪里还有什么共匪的影子。
混入人群,方振皓早已经逃离是非之地,在某个偏僻小巷内,他背靠着墙壁站立,闭了眼睛使劲喘气。侥幸捡回了一条命,惊魂还未回窍,又惊觉手上的粘稠,借着巷口路灯打量,才看到右手是满手的鲜红。
不是他的血,他没有受伤,只是肩膀被磨得有些疼。
应该是那个黄包车夫的血,就那么一瞬,一个活生生的人就没有了,变成一具冰冷的死尸。
想着又突然打了个寒战,他杀了人,他用这把枪杀了一个人。
耳边轰然巨响犹自回响,暗夜里的那一蓬鲜红喷溅同样在眼前回放。
那一声枪响震醒心中幻梦,活生生的人命就摆在眼前!
想到这里,他满脸是汗,嘴唇隐隐发白毫无血色,胸口一时梗住,说不出话来,随即开始剧烈咳嗽。
与人无冤无仇,却顷刻间就夺走他人性命。
他还记得他是个医生,立志要救死扶伤。
理想与现实,不过是轻飘飘飘的四个字,却永远存在着一道深深的鸿沟。
理想永远美好透彻,现实却是这样的鲜血淋漓。
死亡,杀戮,暴虐,冰冷,还有空气里无处不在的沉重的血气……
他骤然低头,呼吸艰难,剧烈的咳嗽袭来,一声接着一声,拿手捂了嘴,肩膀剧烈颤抖。
气息渐急渐促,嘴唇颤抖,他张着嘴,没有一个字可说,所有的话都像冰一样被冻住。胸中又是一阵窒闷,呛咳冲到唇间,他发了狠地将嘴咬住,强令自己将咳嗽忍回……起伏的胸膛开始逐渐的平静,他大口呼吸清冷新鲜的空气,靠在冰冷的墙上,抬头仰望着星空。
不知何时浓云映蔽长空,一点星月也看不见,唯有那一盏孤零零的昏黄路灯。
钦佩你的意愿。只是乱世不易,现实沉重,有些事恐怕太过理想不能达成。
这句话,何其熟悉。
回想起这句话,他睫毛一颤,心中滋味却连自己也无法分辨得出。
过了许久,远远近近的声音都低了下去,寂静无声,偶尔有一两声犬吠起伏。
他慢慢站起来,捏了捏手中的枪,将它塞回裤兜,手中的血却愈发粘稠。
一念之间,脑子似被泼过冰水般清楚起来。
他终于明白那日傅师傅一席话的含义。
卒子过河,再无退路。
他岂能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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