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予黎终于得了机会停下稍作休息,撑着膝盖大口喘息。
再次经历长久剧烈的奔跑,他甚至连眩晕感都没了。
等他大略调整好了状态抬眼观察环境时,才发现他竟又回到了这里。
——那个奇异塔楼下的白玫瑰花地。
先前纯洁的花朵不知何时已经凋零,枯黄的败蕊落了一地,独留下光秃秃、干巴巴的花枝在原处,满目尽是萧条。
但程予黎却在这萧条的边缘瞥见了一点异色。
他走到花地的角落——这里还残存着最后一朵小小的、低矮的、病怏怏的玫瑰。
白色的花瓣在惨淡的月光中托起盈盈的光,恍若暗夜中微茫的灯。
柔软花瓣的中间,安静地放置着一枚小巧、朴素的银戒。
程予黎马上便想起了凉梨的母亲在凉梨还未出生时给她买下的、后来由九叹交给她的那枚戒指。
它就那样平静地躺在花蕊中,好像等待着谁将它拾起。
程予黎也同样平静地注视着它。
这里面,大概就是所有的真相了。
然后他庄重地、轻柔地折下了那一朵白玫。
…………
“请问、你有没有看见一个小姑娘,十七岁,大概这么高,长的很漂亮。”
“请问你有没有见到一个姑娘,这么高……”
“请问……”
视野的起点是九叹在镇上不住地拉住一个个行人询问,程予黎便知道:是凉梨不见了。
并且看样子,不是只不见了一会,甚至不是一天。
即使九叹焦急万分地奔波了整天,被询问的人也尽是摇头,一点消息也没有。
她最终在沉沉暮色中独自走在街上,当万丈霞光骤然压上肩头时,她仿佛什么方向也找不到了。
她心里一定是在想:这一天终于来了吗?
终于要有人,打破所有虚伪的岁月静好,撕开肮脏的皮肉露出腐烂的骨血来了。
九叹茫然的走着,不知是要回城堡还是去哪里。
忽然迎面两个人快步走来,窃窃私语的谈话散入风里,落进她耳中:
“听说了吗?镇边那个庄园里死人了!”
“是啊,听说庄子百来号人就那么悄无声儿地全死了,你说邪不邪?这一家子人是造了什么孽呀,庄主夫人才刚生了个小公子,就遭了这个祸。”
“害,这哪说的准,他们家不是十多年前才出了个煞星吗,兴许这个也是呢……”
九叹蓦地停住了脚,那两人从她身边掠过,愈走愈远,她却立于夕阳之下,只瞳孔一阵皱缩着,脊背一阵颤抖,好像摇摇欲坠的城墙,将要坍塌。
她忽然知道她应该去哪了。
…………
偌大的园子,空无一人。
不,不能说没有人,因为地上就躺着许许多多的人。
他们层层叠叠,犹如秋风忽至落下的万千秋木,堆砌在一处。
他们的脸上尽是褪去了鲜活颜色的惊惧、恐怖,他们的胸膛是一个个狰狞的血窟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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